汉 诗 选 刊

(资料图)

Han Shi Xuan Kan

“天啦，这该有多痛”

她裹着白色浴巾

顾不得换上长睡裙

就已拿起一本看了十多页的书

夜色很暗，藏起探视光明的眼睛

除却她自己，不会有第二人

清楚浴巾随时有滑落的风险

她紧了紧半身白

又回到痛，第108页

发出她开头部分拟订标题的感叹

她反复读着书中阐述的亘古情节

想起那一天，她的手指淌着血

伤口麻木，落进灵魂裂痕的刀片

像闪电瞬间击穿长空之鹰

在震颤的幅度里，摇摇欲坠

在自然中，我仿佛又鲜活起来

回到植物本真的状态

我怀疑我的前生是一位花草仙子

人类的母亲，我还未曾喊出口

就已熟练掌握这门神秘魔法的代码

仿佛在花中，我才能塑造

理想，酿制爱情

说出生命的虔诚和置腹的心语

说我一生属于花草，又复归于花草

说我一生都在言爱，哪怕沉默低垂的

部分，枯萎进入消逝的部分

但我不会灭亡，我是花

是生生世世与你相等的宿命论

左手轻轻压上去

放进一个冬天，尽管那里的天气

有雪有雾还有霜，但一点也不冷

一定要跪下来，双手合十

在另一只掌心捏一个你

将手交与你，说我把我也交给了你

一定要把柔软的滚烫

泼出铁花，说泪水不会

久流，灵魂不再八方游荡

那男孩有一双似白蜘蛛织网的手

每个音符都是他吐出的丝

他把它称之为废墟上的舞蹈

坐席上的听众，是一块块陈列

的石头，身体里有风雨穿过的声音

被音阶密实覆盖，一粒粒化为雪的种子

舒伯特a小调奏鸣曲D.784

欢快的马儿，正在出生的平原驰骋

一只蚊子取鹰的翅膀和眼睛

伺机盘旋，伏击猎物

舞台上，除了琴键的白

男孩皮肤的黄和三角钢琴撑开的

原木色琴腔，所有都是黑色

某一刻，仿佛你坐在我身旁

陪着我听这场独奏的

音乐会，为了令这感觉更真实一点

我用右手紧紧握住了左手

墨囊吸饱天青，笔下的

物质暗下来，蜡纸折出一只飞鸟

它将启程前往雾中情人的居处

这名字真美，仿佛冰沙丸子

冒出的霜，你可以远远喊它一声：

摩林罗、烟树、乌牙木

或者黄栌，抑或记住花语中

细水长流的思念，深深的爱恋

它更适合点缀，增添花圃的清灵

而我一生还未曾真正见过

如果有一天，印迹被风化

你是否用尽余力，还能爬过山道

那隐隐如云雾的保护层散去，你是否

还能像一棵灯心草，在雨后挺直腰身

捋顺叶茎的长发，轻轻抖一抖头顶的花环

在狠狠拒绝的一个陌生人那里

他还不懂一朵之所以孤傲

的花称之为孤傲，仅仅是因为

她爱的人已悉数到来

她已在爱中，将成为爱

重复的事，莫蒂尼讲了两遍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瑞拉只是认真听着

相聚总是宝贵，重复并不会失去耐心

就像莫蒂尼删除了贝卡

贝卡通过佩琪，又加回了莫蒂尼

时间通过瑞拉，把话从这头传送到那头

而重复，只是拨打了同一个电话号码

白天的我，行走在溪谷与山林

千年禅院，点亮你我

的心灯，钟声响起

祝语就着吉祥的火苗

粘贴在红色与黄色的灯盏边沿

夜里，我是一条不平坦

的山丘，像一朵屋檐上不能下岸的

雨花，不曾落下，不可名状

阒然停驻，无法动弹

静观夜巡的鱼群，游进白云深处

你在哪儿呢

这好听名字的女孩

趁着微弱的电量消失前

趁着嘴里叼着的香烟还有未泯灭

的星子，趁着脸蛋

晕开无懈可击魔性般的笑意

微卷的长发泻落千尺

没有半丝犹豫，叶子散了

增添着假设背后的假设，一个

黑夜里立体的影子，鞋子停在门口

穿过椴树的明暗与皎洁

穿过时间的声音，鞋子停在门口

一寸自有一寸的欢喜

花中自有天堂

在叩首中抹去遗世

你独立，亦不再独行

去湖的中央，偎进弯月怀中

若要凋零，就以无言与浅笑落满柔波

我会努力的活，我还没有看够世界

我还没有说够我爱你

很长一段时间

你觉得你快要废了

你不再做钟爱的事物

而是把不那么热爱的当成所爱

投入在每一天的平凡中

你的喉轮被封，说不出话

沉默是你最舒服的自洽

你把冰与火掺进药草

提炼一颗更为真实纯澈的心

你不再反复推算日历

你就是时间的记录者

是一场行色匆匆的虚空

公园遛鸟的阿叔说

比利时国鸟叫咕咚鸟

也叫叽喳鸟

她一生只记两件事

春来至端午节后

唱歌，打架，繁殖

端午节后就不唱了

收声，褪毛

我也是一只咕咚鸟

龙舟赛前我就不唱了

她要上路了，亲爱的

在没有遇见你之前

她先为自己选了一双舒适的鞋子

方便跋山涉水，她不怕艰辛

已经走了这么久

她还备了一些食物

并得到一匹血统纯正的黑骏马

在路途，遇见一位皮肤黝黑的印第安

男人，递给她一张云杉、冬青叶围筑的环形

地图，精致立体的红色蝴蝶结上方

贴有两张站立的复古色全身像小照片

左侧女孩穿着玛瑙红石榴籽连衣裙

右侧男孩穿戴十八世纪骑士服

他用手指比划着告诉她

地图上的两个人终将认出彼此

而她会是那个送信的人

他还留给她一串民族风珠链

的平安符，嘱咐她每渡一道关卡

必然将舍弃屈指可数的某样宝物

运气好的话，还能一物换一物

如遇天灾人祸

只需坦然坚定即可化解

她舍弃了心爱的头巾

用鞋子换来颜料，马儿送走

食物被偷，失掉御寒的毯子

一场疯狂大掠夺中，她庆幸珍爱的两件

完好无缺，她清楚要什么和不要什么

并愿意为此去守护，她不曾

忘记信念，旅程若再苦一点也不怕

她有了忠实的朋友—— 一只长寿龟

揭示自古以来精神家园与自然之爱的奥秘

在深秋的天空之上，它指引她看见你

你将乘着蓝色风浪向她飞来

用你蓝色眼睛，蓝色翅膀，蓝色的爱

将她紧紧环绕，穿过无数条开满鲜花的路径

至于最珍贵的两件，她不说你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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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琦美，瑰奇

明月夜，落花时

能助欢笑，亦伤别离

——白居易